第496章，自投羅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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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延禧沈默了半晌，低低地吐出一個字：“逃。”
知府應聲，退下去準備逃走事宜。
如知府所言，川州西北方果然空得很，一路都沒遇見幾個人，他們很順利地抵達那道廢棄城門。
城門用土給封上了，之前是為了防止山賊入侵，眼下卻由城防軍親手將其拆除。
若蘭抱著孩子坐在馬車裏，神色冷漠地看著外面，覺得此情此景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。
大西朝的皇帝，竟被他的子民逼到不得不連夜出逃，還是從這種狗洞般的偏門。
世界上能有比他更窩囊的人嗎？
她忍不住朝同在馬車裏的段延禧看去一眼，段延禧半垂著腦袋，坐在黑暗中，冷聲道：
“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。”
若蘭身體一震，忙收回視線。
孩子被她事先灌了一點藥，在她懷裏睡得很熟……若蘭看著他柔嫩的臉，不知怎麽想起曾經梧桐帶著孩子要逃出皇宮的那幕。
當時她的心情會與她現在一樣嗎？
不一樣吧，梧桐身邊至少有南星幫她逃跑，可自己呢？只有一個魔鬼般的段延禧……
若蘭下意識地去看段延禧，看到一半時想起他剛才的警告，趕緊把視線收回來，閉上眼睛假寐。
城門封了太多年，拆除起來有難度。城防軍門花了將近半個時辰，終於把那道門給打開了。
就在眾人重整旗鼓，即將出門的時候，一個侍衛騎著快馬疾奔而來，沖眾人道：
“停！不能出去！”
段延禧沈下臉，沖站在馬車外的知府使眼色。
可憐知府一大把年紀，還得頂著腦袋上浸滿血的布巾，跑上前去問：“你胡說什麽？”
那侍衛跳下馬，嚴肅道：“大人，剛剛得到的消息，東齊軍已經提前抵達城下，現在將整個川州都給包圍了，你們若是出去，那就是自投羅網啊！”
“東齊軍到了？”段延禧聽到這個消息按耐不住，跳下馬車，抓住那人的衣襟問：
“什麽時候的事？”
“半個時辰前。”
段延禧不肯相信最後一條路就這麽被堵住，讓人拿來梯子，爬上城墻查看情況。
時間已經將近半夜了，天空中沒有一點星光，夜色濃郁至極。
段延禧爬到最高處，悄悄露出兩只眼睛，底下的情形讓他楞了一楞。
人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。
他們將城墻包圍，連綿不絕的蔓延開，左右都望不到盡頭。
侍衛說得沒錯，憑著他們這點力量，想闖破防線難於登天。
該死的梧桐……段延禧咒罵一聲，想從那些人中找到她的影子，最好能一箭射死她。
但是底下站著的只有士兵，沒有她的蹤影。
眼看就要被人發現了，段延禧縮回腦袋回到馬車邊。知府看著他的表情，猜出情況不容樂觀，問：“皇上，我們現在該怎麽辦？時間一長，他們定然會發動攻城，一直躲在城裏也不是事啊。”
還能有什麽辦法？敵我差距如此之大，以他們手裏的兵力想要對抗塞外東齊聯合軍，那就是以卵擊石。
幸虧他們還占了個城墻的優勢，不至於馬上就被剿滅。
段延禧一揮袖子，鉆上馬車道：“回府再說。”
否則被那些百姓看到，說不定又要鬧出什麽亂子。
眾人辛辛苦苦的拆掉土墻，因這句話不得不退回知府府邸。
淩晨時分，聯合軍的攻擊開始了。段延禧讓知府帶上所有的人手，去城墻抵抗。
川州地勢陡峭，易守難攻，靠著一道高聳堅實的城墻，他們硬是苦撐了三天。
不過三天之後，士兵們個個筋疲力盡，已經難以堅持。
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，東齊軍的攻勢忽然減退了，知府不知道他們有何打算，連忙讓人去通知段延禧。
段延禧當即登上城墻查看，見東齊軍的大部隊果然開始往後撤退，不到半天的功夫，城墻下除了屍骸，已經沒有士兵在。
梧桐這是見攻城太困難，放棄了嗎？
他心頭一喜，對知府道：“快，馬上讓人備車，準備出城！”
“是。”
知府即將退下去，眼角餘光瞥了眼城外，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。
“皇上，您看他們在做什麽？”他收回邁出去的腳，指著那邊問。
段延禧放目遠眺，也看出些端倪。
那些士兵們退到一定的距離後就不再往後退了，而是很有秩序的排列開來，並且後方有人推出幾架奇形怪狀的木制機器。
由於隔了太遠，他們看不清機器的細節。從第一印象來看很像投石機，可投石機分明不長這個模樣，並且在那麽遠的距離外也沒辦法使用。
知府仍在困惑地打量，段延禧見那些人為其裝上石頭，心裏一驚，想起了什麽。
先前他聽說過，東齊軍隊中有一種奇詭的機器，貌似投石機，卻比它威力大出許多倍，能夠在百丈之外進行攻擊。
百丈……他估摸了一下城墻與東齊軍之間的空地距離，臉色大變，掉頭就跑。
知府困惑地問：“皇上，您怎麽了？”
段延禧後知後覺地想起城墻上還有其他人，大聲喝道：“跑！”
他的聲音在城墻炸開，昏昏欲睡的士兵們被他驚醒，睡意全無跟著他跑。
可這時已經來不及了，十多個小山般的石頭被投了過來，正好對準城墻。落下之處，城墻立馬凹下去一大塊，至於站在那裏的人，被當場壓成肉泥。
這次攻擊來得太過突然，很多人都躲閃不及，慘叫聲連成一片。
段延禧算是占了先機的，卻也沒平安跑出去，只聽得身後轟隆一聲巨響，一股沖擊力撞得他飛出幾米，努力爬起來回頭一看，巨石就落在他剛才跑到的地方，底下露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，憑上面的黃金扳指判斷是知府的手。
手抽搐般的憑空抓了一下，再沒動靜。
空中又有幾個巨大的黑影飛速襲來，段延禧在心中判斷樓梯的距離和自己奔跑的速度，發現根本沒辦法躲過下一個石頭，除非……
他看著城墻下的土地，近百米的高度讓他產生強烈的暈眩感，閉上眼睛咬咬牙，他縱身一躍，跳了下去。
落地的瞬間，左腿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，以至於他站都沒機會站起來，痛得暈了過去。
他最後聽到的聲音，是身後城墻坍塌的巨響，就像深山裏的泥石流，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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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府應聲，退下去準備逃走事宜。
如知府所言，川州西北方果然空得很，一路都沒遇見幾個人，他們很順利地抵達那道廢棄城門。
城門用土給封上了，之前是為了防止山賊入侵，眼下卻由城防軍親手將其拆除。
若蘭抱著孩子坐在馬車裏，神色冷漠地看著外面，覺得此情此景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。
大西朝的皇帝，竟被他的子民逼到不得不連夜出逃，還是從這種狗洞般的偏門。
世界上能有比他更窩囊的人嗎？
她忍不住朝同在馬車裏的段延禧看去一眼，段延禧半垂著腦袋，坐在黑暗中，冷聲道：
“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。”
若蘭身體一震，忙收回視線。
孩子被她事先灌了一點藥，在她懷裏睡得很熟……若蘭看著他柔嫩的臉，不知怎麽想起曾經梧桐帶著孩子要逃出皇宮的那幕。
當時她的心情會與她現在一樣嗎？
不一樣吧，梧桐身邊至少有南星幫她逃跑，可自己呢？只有一個魔鬼般的段延禧……
若蘭下意識地去看段延禧，看到一半時想起他剛才的警告，趕緊把視線收回來，閉上眼睛假寐。
城門封了太多年，拆除起來有難度。城防軍門花了將近半個時辰，終於把那道門給打開了。
就在眾人重整旗鼓，即將出門的時候，一個侍衛騎著快馬疾奔而來，沖眾人道：
“停！不能出去！”
段延禧沈下臉，沖站在馬車外的知府使眼色。
可憐知府一大把年紀，還得頂著腦袋上浸滿血的布巾，跑上前去問：“你胡說什麽？”
那侍衛跳下馬，嚴肅道：“大人，剛剛得到的消息，東齊軍已經提前抵達城下，現在將整個川州都給包圍了，你們若是出去，那就是自投羅網啊！”
“東齊軍到了？”段延禧聽到這個消息按耐不住，跳下馬車，抓住那人的衣襟問：
“什麽時候的事？”
“半個時辰前。”
段延禧不肯相信最後一條路就這麽被堵住，讓人拿來梯子，爬上城墻查看情況。
時間已經將近半夜了，天空中沒有一點星光，夜色濃郁至極。
段延禧爬到最高處，悄悄露出兩只眼睛，底下的情形讓他楞了一楞。
人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。
他們將城墻包圍，連綿不絕的蔓延開，左右都望不到盡頭。
侍衛說得沒錯，憑著他們這點力量，想闖破防線難於登天。
該死的梧桐……段延禧咒罵一聲，想從那些人中找到她的影子，最好能一箭射死她。
但是底下站著的只有士兵，沒有她的蹤影。
眼看就要被人發現了，段延禧縮回腦袋回到馬車邊。知府看著他的表情，猜出情況不容樂觀，問：“皇上，我們現在該怎麽辦？時間一長，他們定然會發動攻城，一直躲在城裏也不是事啊。”
還能有什麽辦法？敵我差距如此之大，以他們手裏的兵力想要對抗塞外東齊聯合軍，那就是以卵擊石。
幸虧他們還占了個城墻的優勢，不至於馬上就被剿滅。
段延禧一揮袖子，鉆上馬車道：“回府再說。”
否則被那些百姓看到，說不定又要鬧出什麽亂子。
眾人辛辛苦苦的拆掉土墻，因這句話不得不退回知府府邸。
淩晨時分，聯合軍的攻擊開始了。段延禧讓知府帶上所有的人手，去城墻抵抗。
川州地勢陡峭，易守難攻，靠著一道高聳堅實的城墻，他們硬是苦撐了三天。
不過三天之後，士兵們個個筋疲力盡，已經難以堅持。
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，東齊軍的攻勢忽然減退了，知府不知道他們有何打算，連忙讓人去通知段延禧。
段延禧當即登上城墻查看，見東齊軍的大部隊果然開始往後撤退，不到半天的功夫，城墻下除了屍骸，已經沒有士兵在。
梧桐這是見攻城太困難，放棄了嗎？
他心頭一喜，對知府道：“快，馬上讓人備車，準備出城！”
“是。”
知府即將退下去，眼角餘光瞥了眼城外，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。
“皇上，您看他們在做什麽？”他收回邁出去的腳，指著那邊問。
段延禧放目遠眺，也看出些端倪。
那些士兵們退到一定的距離後就不再往後退了，而是很有秩序的排列開來，並且後方有人推出幾架奇形怪狀的木制機器。
由於隔了太遠，他們看不清機器的細節。從第一印象來看很像投石機，可投石機分明不長這個模樣，並且在那麽遠的距離外也沒辦法使用。
知府仍在困惑地打量，段延禧見那些人為其裝上石頭，心裏一驚，想起了什麽。
先前他聽說過，東齊軍隊中有一種奇詭的機器，貌似投石機，卻比它威力大出許多倍，能夠在百丈之外進行攻擊。
百丈……他估摸了一下城墻與東齊軍之間的空地距離，臉色大變，掉頭就跑。
知府困惑地問：“皇上，您怎麽了？”
段延禧後知後覺地想起城墻上還有其他人，大聲喝道：“跑！”
他的聲音在城墻炸開，昏昏欲睡的士兵們被他驚醒，睡意全無跟著他跑。
可這時已經來不及了，十多個小山般的石頭被投了過來，正好對準城墻。落下之處，城墻立馬凹下去一大塊，至於站在那裏的人，被當場壓成肉泥。
這次攻擊來得太過突然，很多人都躲閃不及，慘叫聲連成一片。
段延禧算是占了先機的，卻也沒平安跑出去，只聽得身後轟隆一聲巨響，一股沖擊力撞得他飛出幾米，努力爬起來回頭一看，巨石就落在他剛才跑到的地方，底下露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，憑上面的黃金扳指判斷是知府的手。
手抽搐般的憑空抓了一下，再沒動靜。
空中又有幾個巨大的黑影飛速襲來，段延禧在心中判斷樓梯的距離和自己奔跑的速度，發現根本沒辦法躲過下一個石頭，除非……
他看著城墻下的土地，近百米的高度讓他產生強烈的暈眩感，閉上眼睛咬咬牙，他縱身一躍，跳了下去。
落地的瞬間，左腿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，以至於他站都沒機會站起來，痛得暈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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